来源：新快报

■陈琳

《南方日报》近日一则《公交司机“节能王”百公里省气8升》的报道，向市民介绍了一位在省油上颇有心得的陈师傅，他是所在公司节能技术最厉害的司机，每天要比一般司机省几十元油钱。

一个公交司机能把节能减排的理念贯彻到这个程度，当然是市民的表率。但对于一个了解公交公司考评制度的人来说，我看到这样的事迹，除了感佩，更多的感受是心酸与痛惜。细看陈师傅的故事不难发现，他的“省油经”其实并不高超，不过是把一些日常操作做到精打细算，例如“起步如果是平路，无需加油，利用车的怠速，轻踏油门踏板”，再比如“遇上坡关空调下坡时再开”。可以说，陈师傅为公交公司省的那些燃料，几乎是一点一点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的，十分不容易。

一个自然而然的疑问是，陈师傅在用油上这般“抠门”究竟为了啥？如果说纯粹是出于其过人的节能意识，我认为也有这个可能，但实际情况并不这么简单。《新快报》此前一篇关于公交司机的报道，曾介绍称公交司机每月用油是有一个指标的，不超过指标就可以拿到“节油奖”，超过就没有。这个奖金有多少？暂无具体数据，但乘客往往能看出来，司机们普遍很在意。

给用油量设定“指标”，从制度上是可以激励司机节能减排的，但问题是这个“指标”是否制定得合理？笔者曾跟一位公交师傅聊天，得知在入夏之后，有将近七成的司机是铁定要“超标”的，言外之意，这个“指标”已经相当的不合理，司机师傅们的意见很大。当然，这个数据还比较感性，不足以得出一个结论。但事实上，我们平常坐公交车时，空调开得不足甚至是不开空调的情况也时有发生，这或许能从一个侧面证明，公交公司在用油指标上的不合理设定，已经让市民享受的公交服务大打折扣。

公交公司为司机设定用油指标，想必是为了节省成本，这一点可以理解。但公交公司是拿财政补贴的，其主要功能是为市民提供公交服务，在众多目标诉求中，涉及到广大乘客的公共利益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，企业自己的利益应该靠后。企业不能因为追求成本最小化而降低公共服务的含金量。

当然，公交公司可能不这样认为，他们向来是喊穷喊亏的，如果为了乘客的舒适度，把空调开得足足的，岂不是要自掏腰包做赔本生意了？老实说，这个理由不错，但问题是这还只是公交公司的自说自话，如果他们勇于把账本公开，并像羊城通公司那样请第三方机构公开审计，就更有说服力了。根据审计结果，我们倒可以看看公交公司的亏损是真亏损，还是因为自身管理水平低下造成的伪亏损？

其实，在整个过程中，最难做人的是夹在公交公司与乘客之间的司机。想想，他们一方面要应对公司在燃料用量上的严格考核，还要承受乘客的误解与指责。司机若长期在这样的处境中工作，难免会影响其情绪与价值认同感。这对公交车上的广大市民来说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。

在此意义上，公交公司的考核制度，因为能直接影响到司机的工作状态，就不再是个简单的“公司内部事务”，而是一个事关公共利益的公共事务，理应拿到桌面上来讨论。这方面，行业主管部门和人大应该有所作为。